昨天下午，由上海韬奋纪念馆、中华书局上海公司主办的《生活书店会议记录1939-1940》新书发布会暨专家座谈会在上海市新闻出版局举行。来自韬奋研究会，社科院，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等专家学者汇聚一堂，研讨新出版的生活书店会议记录对新闻出版史、文化史研究的重要意义。

    2018年，为纪念韬奋先生诞辰123周年、上海韬奋纪念馆开馆60周年，我馆启动了馆藏文献影印出版计划，将馆藏保存相对完整的生活书店珍稀档案影印出版，推出“韬奋纪念馆馆藏文献”丛书，本书为该系列丛书第三册。

 

与会嘉宾合影

 

 

    《生活书店会议记录》是我目前看到唯一一本公开出版的关于近现代出版机构的完整的会议记录。记录了生活书店从创办到崛起，再到被难的整个发展过程，具有非常重要的史料价值。

    本册书的时间跨度从1939至1940年，这段时间既是生活书店发展特别关键的转折时期，同时也是抗战文化史、抗战出版史的重要阶段。会议记录非常好地诠释了出版业在1939到1940年这一段时间的转折过程，提供了非常细节的资料支撑。根据第五届渝地社员大会记录，生活书店在1939年制定了非常恢弘的出版计划，那时候，生活书店已经累积了巨大的能量，包括书店人员的调配、各种关系网的建立，都下了非常大的功夫，准备在重庆大干一场，为大后方乃至全国输送抗战文化。但可惜的是，随着局势的发展，这个出版计划被迫缩减，甚至55家分支店也只剩下了5家。而书店被难的过程，也解释了为什么与生活书店相关联的先进知识分子和国民政府越走越远，所以我觉得这套资料不仅仅可以供研究出版史的人用，也可以供研究知识分子，特别是韬奋身边的、生活书店周围的知识分子群体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1939年重庆“五三”“五四”大轰炸后，生活书店总管理处同人正在抢救财物，并转运至安全处

 

 

    虽然生活书店在1932年才创办，但是经过迅猛发展，到了1939年已经成为继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世界书局、大东书局和开明书局之后的第六大书局，并且在抗战时期的上海，生活书店的出版活动是唱主角的。商务印书馆总经理王云五就曾对邹韬奋说：“全中国出版家有成绩者仅尔我两家。”并大赞：“我馆里干部老了，你店却全是青年干部，真是了不起。”这足以说明韬奋在文化界的地位，也诠释了生活书店在抗战中的重要贡献，对推动社会进步、进步文化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韬奋在第五届渝地社员大会上的发言（1939年2月24日）

    此外，第五届渝地社员大会中还记录了韬奋先生的发言，其中提到：“我们选举出来的代表虽然今后管理我们的全部工作，但是参加管理者实际上并不仅仅限于被选者数人，所有全体社员都应提高对事业的积极性，担负起管理的责任，都可贡献力量参加组织工作。”这不仅再次点出了生活书店是一个全体员工持股的集体所有制性质的文化机构，而且也说明生活书店十分注重年轻干部的培养，体现了韬奋的群众观点。放到现在来看，我们也应当继承这种精神，鼓励、支持年轻人为新闻出版史的研究添砖加瓦。

 

 

    1939年到1940年这段时间从生活书店的发展来讲，是进入了上升阶段，但同时又受到了很大打压，是从高峰到低谷的过渡阶段。

    当时当局对生活书店的打压，主要从四个方面进行，一是对于书店的图书杂志原稿不予出版，二是无理由封禁已通过审阅的内容，三是通过野蛮手段摧残生活书店，四是造谣污蔑生活书店。但即使在这样的艰难时刻，以韬奋和徐伯昕为首的生活书店同人还是试图以合法方式抗争，不屈不挠地斗争在新闻出版的第一线。

 

生活书店致函国民参政会转蒋介石抗议当局摧残压迫生活书店的底稿（1939年6月12日）

    遭遇挫折的生活书店在1940年的出版总量比1939年时下降了一半，更无法与1938年生活书店出版高峰时相比。但难能可贵的是，生活书店依然在困境中坚持出版定期刊物，并且还新出了80多种图书，这种不畏困难的精神值得学习。

 

 

    这本书跟之前出版的两册丛书为韬奋研究、生活书店研究、抗战文化研究和新闻出版史的研究提供了非常珍贵的史料，让很多学者过去研究中的一些疑惑得到了解答。比如，像韬奋这样一生倡导民主、自由和解放的先进知识分子，如何把这样的思想贯彻、实行在他所主持的事业中。如何用远大的理想，用民主的方式，团结店员，凝聚人心，引导事业向发展壮大的道路上走。又如何在事业遭受困难和压迫的时候，用民主的方式，去解决营业上的困难、店务中的分歧。史料表明，"生活"的社员大会、人事委员会、理事会、监察委员会等架构和运行，都充分体现了民主意识。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位杰出的民主战士，一位杰出的新闻出版家，把民主理念具体落实在生活书店管理经营中的成功实践。

 

生活出版合作社组织系统图（生活出版合作社第五届理事会记录，1939年4月28日）

    此外，韬奋对党的新闻思想的发展也应该是有贡献和影响的。比如，在办《生活》周刊等报刊时，他强调关注民众里面最苦的部分，替民众里面最苦的部分说话。这些观点，跟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的人民性是相合的。希望在明年建党100周年的时候，韬奋纪念馆能够编辑出版一本韬奋和党的领袖、党的著名新闻工作者交往的史料集。

 

 

    生活书店在1936年曾出版《中国的一日》征文集，这本书当时影响很大，跟之前《东方杂志》策划的《梦想的中国》征文和之后《田家半月报》策划的《田家读者自传》征文等都是面向大众，关注大众日常生活的，显示了知识精英向大众进行宣传和启蒙的迫切心理，他们希望让大众感受到国家、民族与个体和时代之间关系。所以，对生活书店的出版物进行研究，有必要把它们和其读者反应、媒体上相关报道、批评等结合在一起，这样可以对书店的出版效果、文化启蒙的作用有更加深刻的认识。此外，生活书店还培养了很多我国文化界和新闻界的干部，他们的资料、他们的相关研究都可以进行整理，使得有关史料呈现更为全面和丰富。

 

生活书店本版书营业额超过外版书（第五届渝地社员大会记录，1939年2月24日）

    本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显示出了生活书店的经营策略。包括书店的畅销书有多少，其次滞销书又有多少，还有全国各地的发售网络。所以，韬奋作为一个出版人，不单单只有情怀和理想的实践，他的首要任务还是出版和企业如何发展运营的问题，启蒙教育或者其他功能都只有在书店的商业性保障的前提下才能有效地持续下去。

 

 

    这册书的出版让整个丛书的史料价值更加丰富立体，因为这一次的时间跨度是生活书店从上海到汉口又到重庆，算是安定下来了，是书店从建立、转移到崛起的主要文献的集大成者，通过这一次的会议记录，生活书店从原先的临时委员会变成了正式的理事会，整个组织架构，制度设计、经营情况等都有了完整记录，诸如以前我们所知道的生活书店业务的三大方针等都找到相关文献来源，有了真实性和权威性的支持。并且，我们也从史料中发现，在书店内部也有合作经营、计划生产、科学管理的工作原则，体现生活书店的内部管理文化。这个文献里面提供了很多细节性的东西，换句话说它实际上披露了很多生活书店内部我们原来不大能见到的管理细节，这个对于生活书店内部尤其是经营史的研究是很有价值的。

 

生活出版合作社第五届理事会会议上制定新的业务方针和工作原则（1939年4月28日）

 

 

    作为一套连续的会议记录能保存至今是难能可贵的，尤其是它在抗战年代真实记录了一家民营出版社坚持文化抗战的历程，这背后要克服各种困难，包括印刷、发行、人事等等。本书内容上的很多细节值得我们结合相关史料再进行挖掘，譬如印刷造货能力对于一家出版社正常运营的重要性。生活书店有“派员学习造纸以三千至五千资本，试办小规模造纸厂”“以一万至一万五千元资本，筹设小规模印刷厂，专印重版书刊”的计划，遗憾的是最终失败了，直接导致许多原本计划再版的书籍无法印造，由此可见印刷造货能力对出版社的重要性，同时也可以理解当时上海在出版业的地位为什么重要，因为它有发达的印刷业。

    全面抗战打响后不久，对陕北的封锁逐渐加剧，延安的中央印刷厂要通过自己研发油墨、纸张来克服战时的印刷困难，向国统区发行出版物就愈加艰难。由此，生活书店在国统区能发出党的声音，宣传党的思想方针，起到了重要的宣传作用。

 

生活书店响应号召为前线战士撰写慰劳信并组织竞赛，黄宝珣一组以642封获首奖
（1939年6月。前排左起：孙明心、黄宝珣、张知辛；后排左起：张志民、张锡荣）

 

    “生活书店的这套史料，自韬奋纪念馆开馆以来一直保存至今殊为不易。作为文博人，我们有责任将所保存的珍贵史料逐步披露，作为学术研究的依据，以第一手的史料推动学术研究深入。”上海韬奋纪念馆馆长赵书雷说。

 

 

    本册会议记录以第五届渝地社员大会记录为起始，包括第五届理事会会议记录、第五届常务理事会记录、第五届人事委员会会议记录、第五届监察委员会会议记录、第五届理事会人事委员会监察委员会联席会议记录。时间跨度自1939年2月24日至1940年5月8日。这一时期，生活书店一切工作的总原则为“促进大众文化、供应抗战需要、发展服务精神”，出版了大量适应抗战需要、服务大众文化的书刊，为宣传、动员、支持抗战做出了重要贡献。其被难与崛起历程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进步出版社在抗日战争时期愈挫愈勇、发展强劲的鲜活案例。

本书是“韬奋纪念馆馆藏文献”丛书第三种。上海韬奋纪念馆成立于1958年11月，在建馆六十周年之际，启动馆藏资料影印计划，首先影印出版的是生活书店会议记录。这批档案信息量大、自成体系，且保存相对完整，颇具史料价值和研究价值，拟分四册影印出版，现已出版三册。

    保存相对完整的珍稀文献资料首次公布，具有较高的文献研究价值。

    资料完整呈现了生活书店在抗日战争中迁渝后的发展历程及管理细节，尤其是被难与崛起历程，是研究近代文化史、社会史及出版史的必备资料。

    纸面精装，四色彩印，本书在资料性的基础上亦具有收藏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