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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中秋时 | 韬奋与家人的团聚时光(2023年09月29日)

圆月当空,中秋佳节,理应是游子归乡、全家欢聚、团圆美满的好日子。然而,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山河凋敝、战火纷飞。国既不国,家何能存?在这国家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韬奋以笔为枪,奔走于抗日救亡的前沿,经历数次流亡甚至入狱,与家人共度的时光寥寥可数。据韬奋女儿邹嘉骊回忆:她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常常跟着母亲和两个哥哥,陪伴、掩护父亲辗转于重庆、香港、东江、桂林等地,与父亲聚少离多。这些困顿中的团圆瞬间,珍藏于邹嘉骊回忆中。

如今,月光映照下,山河无恙,国泰民安。站在这由无数先辈浴血筑就的和平之地,我们透过邹嘉骊女士的回忆,跨越时空,共同感受韬奋先生一家相聚的温馨与别离的悲愁,感受那硝烟弥漫岁月中的家国之情。

 

模范家庭

我的父亲邹韬奋是一个幽默又有情趣的人。他喜欢看电影,在一些聚会场合,还会去模仿卓别林的表演,逗得朋友们很开心。有段时间他还学跳舞,平时锻炼身体常做一套健身操。父亲幽默的性格也遗传给了我的两个哥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开玩笑。

韬奋被迫流亡前与家人摄于上海万宜坊

1933年)

我的母亲沈粹缜是苏州人,出身书香门第,读书时学的是美术。她的姑母沈寿是我国的刺绣大师。在嫁给我父亲前,母亲在刺绣学校教书,因为年纪轻,学生都管她叫小先生。

沈粹缜的刺绣作品

父亲“职教社”的同事杨卫玉是他们的介绍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昆山的火车站。母亲后来说,她不会选择商人做伴侣的,因为不喜欢商人的“铜臭气”。其实父亲应该早就知道母亲。我后来整理父亲的文章,编制目录时发现,他们认识前父亲就以“粹缜”为笔名。他们认识后,父亲就开始给母亲写情书。有时候,他故意用苏州话写,妈妈开始看不懂,后来才发现父亲跟她开玩笑。

韬奋与沈粹缜结婚照

1926年)

结婚后,母亲就辞去了苏州的工作,在上海组建了家庭。父亲有时候也带工作回家做,《革命文豪高尔基》那本书就是在家里翻译的,每天翻译2000字。

韬奋在书房

1924年)

妈妈特别会过日子。一个月工资发下来,给爷爷、叔叔的钱与家里开销都分别装到信封里,精打细算维持家庭生活。因为妈妈很会理家,我们都不愁。爸爸喜欢妈,大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韬奋与沈粹缜摄于无锡公园

他们俩经常在家里说笑话,很亲热。这种氛围对我们子女的影响也很大。我们这个家庭很温暖,在当时上海文化圈中是个模范家庭。

——节选自《邹嘉骊口述:父亲邹韬奋与我们的家庭》

 

父亲给母亲跪下了

当时的香港,聚集了很多文化人,范长江、廖承志、茅盾都在,还有中共南方局的一些领导,香港是他们的工作据点。父亲的工作还是办报,和范长江他们筹划《华商报》与《大众生活》的复刊。我们一家到了香港,妈妈反倒发愁起来,因为一点生活的费用都没有了。

后来还是一位朋友发现了母亲的尴尬与难处,决定预支父亲《抗战以来》的稿费。我们这才在香港安下家来。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是父亲最稳固的后方,支持着他的事业。抗战胜利后,周恩来在给母亲的慰问信中说,如果韬奋没有夫人的帮助,是不可能取得很大成就的。

《抗战以来》

1941年版)

到香港后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随即占领了香港。东江游击队接我们从香港撤出,我们当时就住在九龙的一个贫民窟里。组织上派交通员找到我们,按照要求还是爸爸先走,我们三个孩子和母亲后走。

韬奋赠与东江游击队曾生大队长的题词

1942年)

父亲一去路途危险,而我们和母亲要独自面对残酷的环境,感到无依无靠。分别的时候,父亲给母亲跪下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以前,无论流亡海外,还是从上海逃到香港,逃到武汉,逃到重庆,还都能想到一家人可以重逢。但是那一次却心里没底。爸爸向妈妈托付我们几个孩子,希望她把我们抚养成人,真正有困难的时候去找共产党。

——节选自《邹嘉骊口述:父亲邹韬奋与我们的家庭》

 

最幸福的日子

阳台山地势隐蔽,可防备日本侵略军和国民党顽固派的袭击。山上新建两座人字形大草寮,一座供起居住宿,一座供吃饭休息。我们和爸爸欢聚团圆就是在阳台山的“大草寮”里。那是生离死别、死而复生重逢的地方,欢乐之情随时会表现出来。一个大寮住有不止十对夫妻。平行两个草寮之间有一个粗大的树根,可以临时放放小件杂物或菜碗。

韬奋与家人摄于重庆

1940年)

在阳台山的两个多月,是我们家过得最幸福的日子。爸爸情绪高、活跃。早晨醒来先做头部按摩,躺在统铺上做保健操,以后又把这套保健操传授给同寮的友人;有时带我们去小溪边捉虾摸小鱼;特别关心纵队的报纸,不止一次参观简陋的报社,建议把军办的《新百姓报》和《团结报》合并,改为《东江民报》,欣然挥笔书写了《东江民报》的报头;几次去报社,应要求写社论,受到欢迎。于伶文中:大家借替韬奋过生日为由,在一个春光之夜,围坐在山下一丘农田里,各人高举一碗又辣又甜的姜汤代酒,祝他健康长寿。有人鼓掌要寿星演讲。韬奋说:(大意)我邹韬奋是一个凡人,人生四十七,只想在苦的酸的辣的时代里干一点苦事业!后来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潘汉年,我眼睛一亮!由于他,我跟胡愈之、鲁迅、宋庆龄、沈衡老等人多了来往,初步认识到要辣!再后来跟周恩来、董必武、王稼祥等几位的相处,我才认识我自己是太弱,太浅,太不够,太差了。

此时此刻,他享受着妻子、孩子亲密相聚的家庭温馨,享受着“二十年来,追随诸先进,努力民族解放,民主政治和进步文化事业”的生涯。

遗憾的是这样幸福的日子太短暂了。这样的全家福,亲密相聚,匆匆只有两个月多,却又要分离了。在如此阳光、自由的氛围中度日,这辈子也就仅此一次。

——节选自《别样的家书》 邹嘉骊编 编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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